楔子

2003年春天，這是許歲安第一次對這個所謂的“哥哥”有印象。

許母牽著許歲安的手，一邊往小區裏面走一邊說：“一會兒見了幹媽要記得叫人知道不？”

許歲安蹦蹦跳跳，高興地說：“好。”

兩人上了電梯，許母說：“一會兒見了哥哥記得要把蛋糕和他分享。”

許歲安答：“好 ”

一出電梯，她便拉許母的手往路家走。

這是路陽新買的房子，裝修好後搬進來不到一年。

許建國和路陽退役後都忙於自己的新工作，許母和姚敏本身是好友，彼此之間聯系緊密。

姚敏一開門許歲安就抱著她喊到：“幹媽!”她聲音甜美，姚敏又喜歡女兒，心一下子就被許歲安給捕獲了。

“歲安！”她高興地把許歲安抱起來，招呼著許母換鞋。她抱著許歲安往裏走，邊走邊說：“有沒有想幹媽？”

許歲安答：“想了。”

姚敏把她放下，依舊拉著她的手說：“我們去找哥哥好不好。”

姚敏帶著許歲安去了路懷崢的房間，路懷崢正坐在地上玩小汽車。

姚敏溫柔地說：“懷崢，妹妹來了，你帶妹妹玩好不好？”

這不是兩人的第一次見面，卻成了兩人故事的開始。

停下手裏的動作，手松開汽車，慢慢站起來，他的腳步還不是太穩。

就這樣，一步，兩步，他走到許歲安面前，牽起了她的手。

2007年許母去世，同年許歲安確診心臟病。

這一年許建國忙得焦頭爛額，他心中愧疚，常在深夜裏偷偷落淚。

他自責，自己不是一位好丈夫，也不是一位好父親。

許建國向上級申請從刑偵隊調到了行政部門。

工作量相對輕松了一些，有了固定的上下班時間，還有節假日和周末雙休，加班也少，陪許歲安的時間也就更多。

2011年，路家搬了新房，是獨棟的別墅，還帶了一個院子。

在姚敏的打理下，院子一年四季都充滿色彩。

小區裏有一處公園，許歲安和路懷崢很喜歡到那裏去玩。

蕩秋千，玩蹺蹺板，堆沙堡……

這裏承載了很大一部分兩人的童年記憶。

2013年秋天，兩人升入初中，青春時期的悸動總在不經意間扣人心弦。

路懷崢長相出挑，被很多女孩喜歡，許歲安心裏隱約有一股醋意。許歲安也想可能是兩人長期相處以來，她一直被路懷崢照顧，所以讓她有一種依賴心理，同時也覺得路懷崢只能對她這一個女生好……最嚴重的時候她甚至對那些女生有一種敵意。

不過她沒有做出阻止之類的行動，也沒有惡語相向，而是自己和自己生悶氣，裝作不在意。

路懷崢鮮少和女生說話，多數時間都在和許歲安交談。

兩人總是如影隨形，偶爾會爭吵，打鬧。

科任老師經常和班主任反應兩人舉止有些親密，班主任找他們談過話，後來又叫了家長，這才知道兩人還有“兄妹”這層關系。

雖然沒有血緣，但是知道兩人從小就這樣，而且沒少打架，班主任也就不再多說什麽，不過還是告訴他們要收斂一些，避免一些背不必要的誤會。

2017年新年，這是兩家人一起過的第十七個新年，從許歲安和路懷崢出生開始，每一年的春節都是兩家人一起過的。

而這一年是最後一個春節。

一七年四月，許歲安再次發病，這次比以往的都嚴重很多。

辦公室裏，醫生和許建國交談話讓他陷入兩難。

“您女兒和您妻子的心臟病性質不同，雖然有遺傳的因素，但是顯然您女兒的病要更加嚴重一些。”

“我們建議還是保守治療，目前已經進行過一次開胸手術，但是您知道如果不是為了搶救沒有人敢這樣做。”

“我之前和您說過，您女兒的心臟發育不完全，隨著年齡的增長心臟承載的負荷越來越大，有一天很有可能會沖破那個我們所說的‘臨界點’，器官就會走向衰竭。”

“關於您所問的，為什麽一出生沒有檢查出來，我很抱歉，原因可能是當年醫學夠不發達，且我們常說‘物極必反’，”醫生指著墻上的心臟彩超說：“這條血管在一定的身體條件下可以幫助心臟正常運轉，但是您可以發現它是多出的，而且血管很細，到了一定年齡一定會到達極限，致使病情發作。”

“國內技術有限，我所了解的是國外有一家醫院近兩年有在做這方面的研究，國內的話京市也有一個實驗點，但我的建議是出國，因為相比於國內，國外的研究時間早，技術也相對成熟，即使目前還不能投入使用，但或許有其他辦法可以試試。”

許建國再怎麽勸，許歲安都不想出國。

她害怕客死異鄉。

最終，再一行人勸說下，許歲安還是答應了。

因為她想要活下去，因為有人和她說：活著，一切都會有轉機。

四季輪轉，一晃便是一年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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